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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| 远尘 | 初春记 (十二)】/安逸尘病弱梗

逍遥小王爷:

抢救性转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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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风岚月:

孙策不与周郎便:

  
   

前言:还是……憋出来了。但感觉不是很好=-=感觉自己太期待吐血了,真的要写了,却一个字都写不对了。不过好歹还是写出来了,今天的我不是驴人的我!

   


   

正文: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夜风深打空林,远天边又滚过一片闪亮,隐隐传来几声隆隆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文家祠堂,明烛辉辉,肃静穆穆。空旷的祠堂中,上有几十上百牌位齐齐排列,香火萦绕,青烟袅袅。下首,正直直跪着的,便是那安逸尘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飞白蹲在祠堂外的廊下,冷风穿堂而过,冷的直打一个哆嗦。祠堂的门栏是不加厚帘子的,那夜里的冷风也就顺着廊下直直吹进了祠堂内。方才飞白已是将披风加到安逸尘身上,然他自己尚且被这天冷的打颤,又何况那安逸尘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日过的可真是太长了,飞白望着这翻云如墨的天想道。也不知这夜,何时能过去。正瞥眼过去,却见安逸尘往右边歪了一下身子,正想上去,却是安逸尘又撑起身子跪起。便又蹲到门廊边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轰隆隆的雷声又过,啪啦啦,酝酿已久的雨水就这么倾盆而下。夜风又大,那雨水竟是有不少扫进祠堂内,飞白见无法,便只好稍稍闭了闭祠堂的门,虽也无法抵挡雨水,总好过扫进去,让里头那人又受了寒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正想着,却是后方传来一声:“飞白,大爷他怎么样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转头看去,素衫白衣,擎一把竹骨伞,正是文世轩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飞白连忙行了个小礼,道:“我的二爷,您可算是来了。您快去劝劝老爷吧,别这么让大爷跪着了,再跪下去,人都要没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好好说话,什么没了没了,也不怕忌讳!”文世轩轻斥了一声,又往里头看去,从外头看去,也看不出安逸尘是否安好,“我且问你,阿哥和宁致远的事,你知道多少?按阿哥的性子,也不是这么个鲁莽说法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……我……”飞白挠了挠头,迟疑道,“我也没知道多少,大爷也嘱咐我别往外说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“糊涂东西!这等大事,你藏着掖着,是要害死你家主子吗!”文世轩厉厉地瞥了飞白一眼。他倒也不是怪罪飞白,只是今夜之事着实是吓得人半死,纵是他这几年也见过不少世面,亦是被吓得不轻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从堂外望去,堂上牌位重重,衬着那堂中之人瘦的可怜,略略斜歪着身子,却又勉力跪直着,外头看着,着实让人心疼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飞白被文世轩这般呵斥了一句,倒是略略清醒了些:“二爷,大爷和宁老爷的事且不论,只是大爷绝然不能这般跪着。祠堂这么冷,那狐领披风又能抵多少寒?他昨日晚上就没好好睡,总说心口胸闷的很,透不过起气来,睡都睡不下。今日又是这么一大通,他人如何吃得消?少不得又得犯病。这府里除了夫人能在老爷那边说上几句,也就只能指望二爷您了啊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微微皱眉思虑了一会,将伞塞到飞白手里道:“我进去先看看阿哥再说。”说罢,便提衫进了祠堂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外头是被冷雨侵寒,这祠堂里头却是冷的更甚。想来这般地方,该是要这么冷的。那安逸尘跪在案桌之下,头微微垂着,看不分明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走到安逸尘身边蹲下,轻轻扶住安逸尘略略斜歪的身子,轻声道:“阿哥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那人循声抬头,入目,一张白略略发青的脸,连那嘴唇,亦是有点发青。文世轩见此,心中一颤,连声音都显得有点发抖:“阿哥,你感觉怎么样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见文世轩这般慌乱,却是觉得有点好笑又疑道:“还好。你怎么过来了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阿哥,你就……就向父亲认个错好不好?父亲向来疼你,断然不会和你置气的。”文世轩心里着实心疼安逸尘这般模样,本来准备好的说辞,一句也说不上来了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略略皱眉摇了摇头,轻声道:“我的确错了。可我也不能向父亲认错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可是……可是阿哥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却是被安逸尘温冷的手覆上:“世轩,你若真有心,就去看看父亲母亲。今晚这一出,他们两人必定比我还难受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阿哥……你”文世轩略略有些哽咽,咽了一口口水才道,“既是如此,你又为何要忤逆父亲母亲呢?大家好好过日子不好吗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却是望着他的庶弟浅笑了一声,明烛辉辉,映在那人的眸子里,明明艳艳,竟是有别样的光彩:“人生在世,生死有常。 ”转头,又望向那高堂之上的明烛牌位,声音渐弱,“好多年了,这是我第一次,发觉自己还是想活着的。能活多久,就活多久。这话说起来不孝至极,却又是真的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,为什么偏偏是宁致远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偏偏是他?”言至此,安逸尘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,“冤家路窄,斩不断,理还乱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此时已是没力气再说什么,这堂里阴冷冷的,不着意间沁入衣里,声音愈发低弱,连身子也渐渐软到了文世轩身上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低低道:“原以为是我自己想差了,想不到却是真的。花神庙,桃花林,原不是我想多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听此言,那文世轩竟是早就知道,连连抓住文世轩的袖子道:“世轩,你……你早就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阿哥,你莫怕。”文世轩抹了抹眼泪,“我没别的意思。只是现下你决计不能这般跪着。我们去父亲那里求个绕,好不好?父亲看重你,必然不会与你多置气。往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渐渐低下头去,看不分明他的神情,只觉他的手抓的愈发得紧,声音低弱:“从长计议?不行的……世轩,我一定要让父亲知道我的心意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“可为什么,要急这一时半刻啊?就不能……就不能再缓缓吗?”文世轩急急道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猛然抬头,眼眶竟是发红,那神情似是要和文世轩说什么,等了半天,临了却是闭眼松了手,低低道:“世轩……再没更好的办法了,也没法子允许我再如何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“好!你狠,你狠!”文世轩见他如此,吸了吸鼻子,用袖子擦了擦眼泪,“你既然如此,我又何苦为哪般!”说罢猛然起身,便要往外走去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“世轩……世轩!”文世轩起的急,袍袖之间带起的风冷冷掠过安逸尘的面颊,安逸尘心下一窒,便喘不过气来。连连想抓住文世轩,却又是差了一步。想要起身时,又是一阵眩晕,眼前发黑,心口本就压着一阵恶心闷痛,提不上气,绞的整个人想要缩成一团。连连撑住,使劲睁大双眼,心道决计不能在此刻倒下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待到略略平复,往外望去,那文世轩的身影已是不见。静了一会,见门外的飞白想要进来,无力说话,只摇了摇头,便就又斜斜跪好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冷风动明烛摇,这祠堂冷寂的很,夜亦不知何时能过去。

   

 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夜雨倾盆,风涛卷浪,这风啸犹如鬼嚎,极为渗人。文世轩从祠堂出来后,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。文靖昌是决计不可能先让步的,可安逸尘如此跪下去,是要出人命的。白颂娴现下已是哭倒在床,无法指望她来让安逸尘心软。想来返去,文世轩的头都要大了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正此时,前方廊下管家文伯跑来,像是有什么急事。

   

     “哎呦我的二爷,可算是找到您了。”文伯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急道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见他这般,疑惑道:“什么事,这么慌慌张张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文伯指了指外头道:“那宁老爷在府外叫唤哪。说要见老爷,与他再好好分说分说。老爷现下哪有这个心情再去见他啊。可这么吵下去,可不是整个镇子都得传遍了。我是没办法了,想来想去,现下也只有二爷您能管事了。您给个法子,是要家丁把他轰出去好,还是怎么着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文世轩听他如此,略略思索了一番,便对文伯道:“你随我去看看这宁致远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说罢,便往前走去。待走到文府大门,门口的灯笼被雨打的半坏,那宁致远整个人湿透站在门廊下,平日里的威风是半点也没了, 好不狼狈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那宁致远见文世轩前来,连连快步上前,抓住文世轩的袖子急道:“世轩!我求求你,求求你,让我进去,逸尘不能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还未说完,却是文世轩猛然一个巴掌,打的宁致远整个人都懵了。

   

    “我打你,不为别的。就为了我大哥。”文世轩声音冷冷的,听不出什么东西,“你这人从来就是如此,从不为别人想想,只为自己顺心就好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竟是分毫未改。到如今,还要累的大哥因为你,跪在祠堂。

   

    “宁致远,他说这么多年来,他第一次有想活着的想法。我竟是不知,你在他心里,有这般重的位置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夜雨涛涛,门口的灯笼被湿灭了一只,明明暗暗,看不分明宁致远的神情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所以……所以我必须进去。我不能让他一个人,一个人承担这罪过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平了平气,继续道:“现下不是和你置气的时候。你不能去见父亲,父亲正在气头上,你再去,只能是火上浇油。大哥也不愿低头,我又劝不动他,再跪下去,还没等父亲消气,人就要……我想来想去,现下能让他服软的,竟是只有你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宁致远本是万念俱灰,却冷不丁听到文世轩这般一句,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着文世轩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,继续道:“我和你分两路。你且去祠堂,别让大哥再跪着了。他听不进去我的,总听得进去你的吧。我去父亲那,好好说说,父亲向来疼爱大哥,不过是想要个台阶下罢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世轩……世轩,谢谢你。”宁致远听此言,整个人都发起抖来,连连抓住文世轩的袖子,却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任他扯着袖子,静静看了宁致远一眼,突然道:“宁致远,我问你,你待我大哥,到底是不是真心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宁致远静默了一会,突然道:“四年前,我第一次见到他时,我的心就不在我身上了。”灯光晦暗,他的双眸却亮的惊人,“当年,有太多的恩怨,太多的不得已,我和他,又太年轻。我做错了很多事,他也辜负了许多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可我的心,早已不在我的身上了。”

   

 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宁致远的声音很轻,不仔细听,便就过去了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又静静看了他一会,然后偏了偏头对文伯道:“文伯,你带他从后门进去,直接带到祠堂去。老爷那边,由我来说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“世轩,”宁致远觉得自己眼眶有点热,却又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,“大恩大德,没齿难忘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文世轩扯开宁致远的手,冷声道:“少自作多情。我不是为了帮你,只是不愿看大哥,再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,赔上性命。”说罢,又转头对文伯轻斥道,“还不快点,是要等到大爷倒在祠堂你才动身吗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文伯见如此,也只好打伞,引着宁致远,往文府后门走去。没走几步,这二人的身影,便就没入了夜雨中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文世轩静静的在门口站了一会,忽而叹了口气,也往里走去。

   

 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夜雨潇潇,涛涛碎风。三月末的江南,泛起旧年的寒冷,如跗骨之蛇,如何也扯不掉。已快是黎明,那天依旧是密密的黑,没有分毫要停雨破云的迹象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安逸尘只觉头愈发晕沉,连带着那心跳亦是迟缓了许多。下半身子,浑似不是自己的了。抬头望去,那烛火跳动,竟是有些模糊。便又想起,方才他和文世轩说的话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他是不觉得后悔,这一日迟来早来,都逃不过这一劫。只是说的好听,那薛子瑾的话,总是会响起。说来说去,他终究是怕死的。怕时间不够,还来不及做些什么,就什么也做不了了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他其实还是怕的。怕这事,累的文家被他拖累。只能用这个方法,来保全文家和他自己。只有他的名字在族谱上划去,文家才算是清白的。这件事,不能和文家有更多的联系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案桌上的牌位有近百个,肃肃穆穆,逼人不敢直视。人死如灯灭,生前几何,留存世间的,只有这样一个小牌位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春日的戏折,夏日的梅雨,茜红的花海,金丝佛纹的平安符,廊下的少年,都不会给他留下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忽的,只觉一阵绞痛,想要忍下,却又惹得人想缩成一团。早前儿下午便要犯病的迹象,又这般一股脑儿泛了上来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如果,如果自己当年没有自杀,事情会不会都有不同?安逸尘勉力抬眼,望向那牌位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还会有更多的时间,还可以相守更多的时间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可哪里来的如果呢?心口的疤痕深的要命,三年过去,依旧狰狞。而自己,也不知哪一刻,就会突然倒下,再醒不过来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忽然此时,安逸尘很想宁致远。想告诉他更多的话,从前从来没有说过的话。他还没说过喜欢宁致远,他都想告诉那个人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春桃秋桂,夏荷冬梅,他都想,和那个人一起过。有一日,便过一日。抱住那人,再不放手。如何,都不会再放手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如此想着,眼前竟是真出现了那人。那人浑身湿透,眼睛却是亮的紧,摇着他的臂膀,似是在说什么,只是他耳边鸣声隆隆,听不分明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很开心,笑着道:“你……你怎么来了?可真是做梦了,我想着,你就来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还在说什么,可雨声是太大了些,他听不明白。

   

     “好在是在做梦。若是真的,你必定,也要被父亲责罚了。”安逸尘歪头清浅笑了一声,“你这般来着也好,让我多看看你。我最近,总是在梦里见你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那人似是很急,猛地将他抱住。这一下实实在在的抱住,安逸尘却是听清那人说什么了。

   

     “逸尘,世轩已经去求文老爷了,你先起来,别再这么跪着了,好不好。”那声音清朗明透,正是宁致远的声音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略略挣开,用手覆上宁致远湿漉漉的脸,迟疑道:“你真的来了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说什么傻话哪?”宁致远被他这副痴样惹得发笑,“什么真的假的。你先起来再说好不好?”说着,便要拉安逸尘起身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却是安逸尘使劲摇头道:“不……不行。我一定要让父亲知道,我的决心。也只有这个办法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我们可以再好好和他分说,逸尘,我们先起来好不好,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。”宁致远见他如此,只好也跪下,轻轻抱住安逸尘道。 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却又被安逸尘推开。安逸尘身上已是没有力气,推开他后,整个人都在发颤:“你走……你快些走。你在这里,我又何苦跪在这?你是宁家当家的,自是没干系。可我还要维护文家的声誉。这件事,本就是……你我的错,我……我只能这样,才是……两全之策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宁致远被安逸尘推了一个踉跄,却听得安逸尘的声音越来越弱,抬头望去,却见安逸尘闭眼皱眉,似是极为痛苦。赶忙上前,扶住他身道:“逸尘,逸尘你怎么样?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安逸尘整个人,想被刀劈成了好几段,痛楚难耐,却又无法说出哪处最痛,哪处最疼,只有咬紧牙关,才能不漏出几声呻吟。

   

     “你……你快走。等会父亲着人来了,又如何说的清楚?”说此一句话,安逸尘的额头便已是冷汗布满,再没有力气说第二句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让这人快走。

   

    “为什么一定要急在这一时半刻?逸尘,今晚只是事发突然,文老爷才这般生气。我们好好与他说,文老爷不是一个听不进去话的人。”宁致远只觉安逸尘现下有些不对劲,却要说他哪里不对劲,又说不上来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安逸尘使劲摇了摇头,想要和这人说分明,却是胸口疼痛难忍,只好拼尽全力将身旁那人推开,颤声道:“你走……走啊!”

   

    “逸尘……”还未说什么,宁致远突然停下来声音,直直盯着安逸尘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安逸尘觉得奇怪,抬头望向宁致远,却见他整个人在发抖似的看着自己。刚想为什么,却发现草蒲团子上,何时多了几点朱色的印记。

   

     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还未说一句,安逸尘一股恶痛涌上,赶忙用手捂住,却觉满口腥甜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那宁致远已是扑了上来,抱住他的身子,颤声道:“逸尘!……逸尘你怎么了,你不要吓我,怎么会吐血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“我没……”安逸尘正要摇头,却又一波腥甜涌上,再是止不住几股朱红顺着他的手滴下,落到了地面。安逸尘正想眯眼伸手看去,却是身体突然绞成一团,一口朱血直直飚出,几滴朱红溅到了宁致远的西服上,渐次晕染开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竟是他的血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逸尘,怎么会……”宁致远见他吐血,整个人都慌了,想要起身叫人,却被安逸尘扯住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你别走……你叫飞白去……”安逸尘摇头,软倒在宁致远的怀里,好不容易凑成了一句话,却又是被涌出的血打断,整个人竟是又开始痉挛了起来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

       “好好好,我叫飞白。”宁致远抱住安逸尘,赶忙抬头望向飞白,“飞白!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那飞白方才见堂中争吵,已是想进来,突然宁致远叫他,赶忙推开门,却见得一地鲜血,而安逸尘整个人软在宁致远怀里,半张脸都是血红,脑子一下子就懵了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你还愣着干什么!快去叫人啊!!”宁致远对他喊道,飞白望向宁致远,见那人紧紧抱着安逸尘,神色凄惶,竟像一头被比如困境的野兽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飞白赶忙点头,连伞也没拿,急急跑入雨中,没一会,就不见了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宁致远见飞白走了,又立马低头,想擦干净安逸尘嘴边的血,却发现越擦越多,如何都擦不干净,急的便就要哭了出来,却还是强扯了个微笑:“逸尘,飞白已经去叫人了,马上就会来人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此时已是不大看得见东西,两眼发黑,耳边隆隆,却奇怪的听得清宁致远在说什么,摇摇头道:“你抱牢我,我好冷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宁致远听此,愈发抱紧怀中的人,却觉这人冷的要命,不自然在痉挛,又觉自己领口正被什么在润湿,一股铁锈味渐渐泛起。他知道,这是安逸尘的血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再是止不住,宁致远头埋在安逸尘的肩窝,低低哭了出来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我只是,只是想和你,好好在一起。若说作孽,也是我作孽,为什么要让你来受这种罪过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迷迷糊糊间听到他哭,勉力将手覆上那人的脸,入手一片湿凉:“别哭……“停了一会,又道,”宁致远,我好后悔……好后悔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宁致远听此言,微微抬头,却见那人埋在他怀里歇了许久,弱声道:“为什么不早点和你说呢……三年前有那么多机会,都可以说的,为什么不早点呢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手已是没了力气,将将要落下,宁致远赶忙抓住,贴上自己的脸道:“现在也不晚,逸尘,不晚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安逸尘皱眉轻轻摇了摇头,竟是带出了几声哽咽来:“晚了……太晚了……”睁开双眼,眼前一片灰,只能勉力看清眼前这人的轮廓,“宁致远,我好后悔……为什么这么迟,我才肯……”还未说完,又是一阵痉挛,他身体的血,似是都要用这种方式,来离开他。

   

     “逸尘,别说了,我们不说了……以后,我们有的是机会说,好不好?”宁致远又抱紧了他一点,连连轻声道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夜雨潇潇,那春雨如瀑,这般听着,好似那六月的梅子雨。也是这般大,整座城, 笼在浅蓝水雾里,泛着潮气和生机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安逸尘的眼光愈发涣散,口中的话亦是越来越糊涂:“好的啊,你以后要当我的老大,谁来打我,你就帮我打他,好不好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“好……谁来打你,我就帮你打他……”宁致远强扯出一个笑容,吸了吸鼻子,用帕子擦掉安逸尘嘴边的血。

   

    “我知道的,你每天都起得很早,就是来等我。因为……”身体已是再没力气痉挛,只能微微的颤了一下,涌出的血又瞬间润湿了帕子,却还是轻轻笑了一声,“我比你……起的还要早。”

   

    “你原来,比我还有心眼。”

   

    “你送我的平安符,我很喜欢。”

   

    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   

    “……雨是不是停了…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宁致远抬头,暴雨如注,没有一点点要停的迹象:“是啊, 雨停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“雨停了……黄梅……”安逸尘微微扭头,看向外面,“黄梅就要熟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“雨停了,花落了,黄梅就要熟了。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宁致远抱紧怀中的人,一句一句搭着那人的话。渐渐地,安逸尘的声音越来越弱,终至不可闻。也不再有血漫出,也不再痉挛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好似睡着了一般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雨水势大,压过所有的声音,天地之间,只有这涛涛的雨声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雨幕之中,传来一声如同野兽的凄厉哭声,穿刺过这涛涛风浪,然后碎在雨中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
 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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